沃草人物誌》無法漠視不合理 黃國昌:我是「放不下」的人(上)
沃草/蕭長展、謝繐吟
【立委候選人系列人物誌】
黃國昌|新北|金山、萬里、汐止、平溪、瑞芳、雙溪、貢寮立委擬參選人
歷經三一八運動,被年輕人稱為「戰神」,到今年宣布加入「時代力量」,後來接下時代力量「建黨工程隊長」並出馬選立委——前中研院研究員黃國昌被視為近年「第三勢力」的指標人物,一言一行備受矚目。
在鎂光燈照不到的地方,多年來是怎樣的成長歷程讓黃國昌從研究室走上街頭、最後決定走上從政之路的呢?
「我叫黃國昌,1973年出生。我爸媽很傳統,沒受過什麼教育,爸爸只有小學畢業,媽媽只念到國二。爸媽從我小時候就希望我去當醫生,因為社會地位和收入都比較好。」
「高一那年參加一場辯論比賽,題目是『我國國會應否全面改選』,開始接觸到台灣民主轉型很多的資訊。因為這個題目,開始去找黨外雜誌、禁書看反方意見,接觸到課本以外的知識,那個時候開始覺得,台灣的體制需要大幅度改變。也是在高一那年,我決定不要念醫科,要唸法律。」
「台大法律大三那年,我當學生會長,整個學年度只上了六個小時的課,都在忙學生會會務,為了爭取學生權益跟學校對抗。」
「大學畢業後,我開始走回自己原本的路。考律師,出國念書,回國教書。2006年回中研院做研究。回臺以後,因為比較容易被人家『找到』,所以有很多公共議題、社團來找我參加。後來參加澄社,很多公共議題就必須要去回應、發聲,接著又陸續參加了台灣法學會、民間司改會。」
「2008年野草莓運動發生,那時我是台灣法學會秘書長,跟著很多NGO的朋友、學者去聲援。學生當時提出廢除集遊惡法的訴求,我們那時候也草擬了一份《集會遊行保障法》,一邊推動修法。」
「修集遊惡法其實是馬英九2008年競選總統時的政見,那時他跟蕭萬長還搞了一個『新世紀人權宣言』。現在把馬英九的〈新世紀人權宣言〉拿出來看,真的會想拿去扔他。」
「國民黨顯然是騙人,不願意履行這張支票。所以2008年以後,我參與公民運動就越來越深入......」
【老闆落跑父親受累 放棄醫科決心念法律】
「高中時決定唸法律,除了接觸黨外雜誌、禁書等等之外,有另一個我比較少跟別人提的原因。因為爸爸沒念什麼書,他年輕的時候幫家裡務農,後來為了貼補家用,也有去當礦工。也曾今為了給我們比較好的生活,去學染布。」
「什麼是染布呢?在我幼稚園、小學的時候,台灣的帳篷產業很發達,外銷到全世界。我爸就是到帳篷工廠裡當工人,學染布的技術。但是,染布的原料那時都是用有機溶劑,所以他吸入大量的有機溶劑,導致肺後來整個都壞掉了。」
「爸爸在做工人的時候,幫他的老闆作保人。後來,老闆因為投資三芝飛碟屋失敗,欠一屁股債之後跑了。因為我爸是保人,家裡經濟狀況那時變得很糟糕,我小學時有碰過流氓來家裡討債。會唸法律的另外一個因素,是想要用法律去改變諸如此類不合理的事情。」
【為聯考狂背「三民主義」 痛恨洗腦考完怒燒書 】
「準備大學聯考是很痛苦的事情,甚至要背一堆沒有意義的東西。」
「其中有一科是三民主義,我們那個時候唸三民主義,就是把三民主義的課本從第一頁背到最後一頁。看到題目的時候不用思考,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背的東西默寫出來,精準度越高,跟課本的文字越接近分數就越高。」
「高中時,我有個好朋友是建中體育館的工讀生,那時候因為我唸書的時間很長,就跟他住在體育館留給他的小房間。那時候每天早上四、五點我就會起床,站在體育館的講台上看著孫文的肖像背三民主義,整整背了一年。」
「後來,我三民主義考了九十幾分。但是,我跟我的好朋友,大學聯考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燒書,我第一本燒的就是三民主義。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改了課本的名字,封面寫的是三民主義,我們找東西貼上去改成『中華民國政治笑話』。」
「你就會知道,一個錯誤的教育體系對年輕人生命的浪費有多嚴重。」
【不滿軍訓課 大學參選學生會長推改革】
「進了台大,我想,大家搞得這麼累進到所謂的最高學府,但是我看到軍訓課卻是上下交相賊,完全在浪費教育資源。教官知道下面的人根本沒在聽課,學生也都在做自己的事情。大家聚集在那個教室,唯一的理由是國家把這個界定為必修課,如果沒有修過就無法畢業。」
「那個時候我們推動大學改革,包括了課程的自主、軍護課從必修改選修,包括了修改特別權利義務關係,因為學生那個時候受憲法特別權利義務規定的束縛,權益受到侵害的時候,不能到法院自力救濟。」
「我這輩子第一次參選是台大學生會長。競選學生會長在我們那個年代,國民黨派的候選人,跟改革派(台大大陸社、大新社等社團)的候選人常處於激烈競爭的狀態。當時國民黨在校園裡有『黨社』(國民黨經費扶植的學生社團),現在國民黨的一些名嘴,都是黨社栽培出來的。」
「那時候選學生會長,不是開玩笑的。除了成立競選總部;每天早上一起床,就要先去宿舍門口拜票;下課的休息時間,去每一間教室發政見,告訴大家為什麼要出來選;中午吃飯的時候,要在外面宣講;晚上再到宿舍拜票,大概晚上十點結束行程。結束以後回競選總部,開始擬定明天的策略,討論對手發的文宣,要怎麼進行反制。真的是打到人仰馬翻。」
「最累的其實不是選舉,是當選以後要做的事情更多。那時候我們推動很多改革,包括設置台大學生電台,還有言論廣場,如果你要表達意見,甚至是要幹譙學生會,都可以在上面留言或是貼大字報,學生會的工作就是定期回收,然後對這些訴求或批評做出回應。」
「還有推動大學法改革,那時我們也有衝進去立法院,只是比較遜,衝到議場門口樓梯就被攔下來。那時候大學法改革是要把軍訓、護理課改成選修,但是在大學法修正的時候立法院沒有通過,後來把戰場拉回校園。」
【大學「政治」初體驗傷痕累累 畢業時完成「甜蜜復仇」】
「當完學生會長那一年,我真的覺得傷痕累累。因為在做那些事情,得罪的其實是教授,一群學生在教授眼中都是trouble maker(麻煩製造者)。」
「校長對我甚至可以用『恨之入骨』來形容。為什麼我會知道?因為整件事情他久久無法釋懷。大概三、四年前,陳維昭出了回憶錄,在書裡還罵我。可見那個時候的衝突有多嚴重。」
「同學那時候都覺得畢業以後我就會去從政。因為台大學生會長給外界一個觀感,是從政的跳板。可是我那時就決定不要走這樣的路。那個時候身邊不少朋友、學長姐都進民進黨,去選那個時候很流行的一個職位『國大代表』,那時國代的名額有好幾百個,是從政的第一關。但我決定回去走本來想走的路,因為大二的時候我就決定以後要當學者。」
「大學畢業那年,我通過了公務人員高考,司法官特考、律師高考,三個考試都考過了。那個時候,我只想要讓校長、教授們知道,我們不是只會鬧不會念書的學生。」
「更重要的是,我大學畢業那年最甜蜜的復仇,是大法官做了兩個解釋,是釋字380和釋字382。一個宣告教育部在共同必修科目表裡放入軍護必修,屬於違憲;一個是特別權利關係讓學生無法到法院救濟,也違憲。」
「那一年,等於是在我們當學生時所爭取的理念,被大法官宣佈是國家的憲政價值,不是不念書的學生一天到晚在亂。」
【馬英九「把大家搞得很累」 決定從研究室走上街頭 】
「討厭馬英九有很多原因,大部分都是公共的,但有一個原因我覺得蠻個人的,就是『他把大家搞得很累』。所謂的很累,是他讓大家沒有辦法做自己喜歡做,或專業上在做的事情,搞到大家要花很多力氣,去阻止他不要做壞事,或是去收拾他做壞事以後的爛攤子。如果真的要算社會成本,台灣過去這八年耗費最高社會成本的人叫做馬英九,他到目前為止都還在幹一模一樣的事情。」
「對我來講走上街頭,有一半是客觀環境的變化。因為外在環境出了變化,你看不慣,某個程度上要被逼著去做一些事情,想要去改變。在這個過程中,你本來對自己界定的位置,會慢慢地產生位移。譬如說,作為一個學者,我本來作的方式是寫文章評論時政。後來覺得評論他也不鳥你,就慢慢走出來去對抗、去行動。」
「另一方面,我覺得自己個性上應該是——放不下。那個感覺很抽象,就是你沒辦法看著這些事情發生而覺得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。如果回到比較高的精神層次,像是禪宗那種境界,看得開、放得下,可能我今天也不會去做這樣的選擇。」
「譬如說,野草莓運動發生的時候,我坐在研究室,會想我應該選擇在研究室繼續生產論文,還是要去聲援運動,做一些事情。我不會說有個答案是標準的,也就是雖然我後來選擇去抗爭現場,可是我也不會覺得選擇坐在研究室的人是錯的。因為他們可能覺得,繼續待在研究室做有意義的學術產出,對這個社會的幫助是比較大的。」
(全文完)
無法漠視不合理 黃國昌:我是「放不下」的人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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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musou.tw/focuses/1010
新聞來源https://tw.news.yahoo.com/-072332297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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